晏西川

DAY2 [舟渡] 你所丢失的所有昨日

*是和基友 @长愿以身 一起尝试的短打练习，每一题都是反向角度，即看起来热闹甜蜜的梗来写刀，冷感虐向的梗来写糖，CP多，适合哪对写哪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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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渡难得亲自提着大包小包，近乎气喘吁吁地上了楼。

 

走到了房门前，他先把东西放下缓了口气，下意识整了整衣襟才按响了门铃，重新拎起盒子大的夸张的各式保健品，听着屋子里传来一阵风似的脚步声，提前勾起了笑。

 

厚重的老式防盗门在眼前呼啦啦地打开，好像破开了一层冷硬的结界，隆冬的风雪和寒冷的空气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电视里主持人喜气洋洋的春晚预告声、许多种已经被烹饪得软烂的肉类混杂出的荤香、暖气蒸腾过的皮质沙发气味，以及女人欣喜热情地招呼他外面冷快进屋的声音。

 

像个万花筒，像个百宝箱，像个光怪陆离的幻境。

 

可是他笑着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女人，一步迈进了这个温暖美好到几乎不太真实的环境，说出了打破他本人和外界那道无形隔膜的咒语。

 

“妈，过年好。”

 

“哎，过年好啊！”穆小青见了他那笑容就没下去过，拉着人边进客厅边絮絮叨叨“都说了别买什么东西，怎么还是带了这么多，骆闻舟这小子，这么多东西还让你拎过来，一点不知道疼人，等回来了我还得教育他一顿。”

 

“没有，妈，是我坚持要拎过来的，”费渡不太好意思地向穆小青笑了笑“他拦了好几回呢。”

 

“这还差不多。”穆小青也知道自己儿子的德行，没就这个问题再纠结，转头向厨房喊了一声“骆诚！剩下的待会再弄吧，小费回来了！”

 

正在厨房洗菜的骆诚这才擦着手出来，费渡一见他，立马坐端正了点，规规矩矩问候“爸，过年好。”

 

骆诚还是那副太上皇的样子，点点头大模大样地接了这句祝福，只是大约因为今天日子特殊，态度也温和了不少，至少有点过年的样子了。

 

“骆闻舟那小子不是说今年除夕能回来过年吗，怎么现在还不见人影？”骆诚状若无意地抛出问话，听起来像是家人之间的随口闲聊，穆小青却故意不答，冲费渡挤挤眼。

 

费渡立马很上道地接上“师兄处理完局里的一点杂事就回来，这会儿大概也快了。”

 

开了这个话头，太上皇好像就有了台阶下，从容不迫地和费渡聊了些客套的家长里短，遂进入了中年男性聊天的永恒话题：新闻、政治和股票。

 

所幸费渡在这些方面都算是了解较多，又擅长不着痕迹地吹捧，三言两语把太上皇哄得心花怒放，常年严肃的面容也带了点喜笑颜开的赞赏。

 

费渡同时和骆诚穆小青漫无边际地聊着，竟然两方都不冷落，还从二老口中套出来了骆闻舟小时候的一打糗事，三个人在柔软的沙发上有说有笑，不知不觉几个小时过去，穆小青约摸着骆闻舟也快回来了，才把骆诚又支使去厨房洗菜。

 

“大个儿干这工作就这点不好，老不着家，他那房子又空，你自己在家要是嫌冷清就过来，”穆小青笑了笑，温柔地伸手理了理费渡的鬓发“不用老带东西，都是自己家人，你见大个儿哪回回家蹭饭还给我们带东西呀？想回来就回来，爸妈都盼着你回来呢。”

 

爸妈都盼着你回来。

 

一句话险些把费渡说得红了眼眶，他赶紧扬起个笑，乖乖点头答应，强行压下去了心里翻起的惊涛骇浪。

 

家，爸妈，任何一个名词都曾经是他尖锐冰冷的噩梦，而此刻，却好像被轻飘飘一句话就化进了暖洋洋的空气里，像一缕风，悄悄地掠过他身旁，再也不会给他任何伤害了。

 

连他自己都想不起来他已经有多久没有去过郊外的别墅和他那个宾馆似的小公寓了。

 

他像一座不断被海浪冲刷又不断被重塑的沙堡，一些词语曾经的意义被爱和温柔洗去，再刻印上崭新的定义。

 

而他，一个意志坚定、相信自己的逻辑推断、甚至有些时候显得有点自我的人，竟然由着这海浪不断地把他曾经对世界的认识一点点抹去，而他竟然袖手旁观，甚至带着些莫名的解脱和快意。

 

晦暗的昨日终于放开了对他的束缚，心不甘情不愿地被他抛诸脑后，再也不会被提起。

 

他任由记忆的沙堡被外力侵蚀去大片阴暗的淤泥，再用金灿灿暖洋洋的细沙为他构筑起残破的身躯。

 

他挥手丢弃的曾经已经面目模糊，几乎已经回忆不起来那些寒冷的阴郁时光，他无比确信，曾经的遗憾、痛苦、挣扎和自我撕扯，会被这些温柔和爱意一一填满。

 

蜕去的昨日已被践踏在脚下，他近乎新生，在包容和爱中去往未来。

 

伴着急切的敲门声，费渡从屋里拉开老旧的防盗门，笑着把浑身带着冷气的、他英俊潇洒的未来先生迎进屋，趁没人注意，在人脸颊上蜻蜓点水地印上一个吻，然后带着狐狸似的狡黠，一本正经道“师兄，过年好。”

 

“小崽子，”骆闻舟笑着揉乱了费渡的发顶，凑到人耳边压低声音“别仗着在爸妈家我动不了你你就瞎撩，回家收拾你。”

 

欢声笑语、鸡飞狗跳、插科打诨、爱和温柔。

 

他们的现在，和未来，都将被这些东西填满。

 

至于昨日，再没有人会回望了。

 

END.